云游客:騎車去嘎灑

“嘎灑”一詞的傣語意思是“沙灘上的街子”,那么恒河沙數般藏于熱帶密林中的傣族街子肯定不止一處,距景洪機場僅一公里、距景洪城區僅五公里的嘎灑,是其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。

行前咨詢景洪當地的戶外俱樂部,他們都對嘎灑小鎮大搖其頭,說那里與全國各地大城市周邊小城鎮的面貌別無二致,都在搭上發展快車的同時迅速喪失自身特色,要想尋覓傣族寨子的“原生態”味道,去嘎灑大抵是要落空的。這些專業意見不可謂不中肯,鬧得我們很猶豫,可轉念一想:別期望什么,就當一次輕松的游歷,騎車出城轉上一圈,也滿不錯。就這樣,一大早,我們便來到曼聽路上一家叫“游騎車行”的自行車店,打算租兩輛車上路。

這家自行車店一看就喜歡,不是那種透著牛逼哄哄的時髦店鋪,仿佛引領了城市的新銳潮流;而是兼具舊式自行車店的醇厚風貌和新式租車店的經營模式。接待我們的大概就是店主了,由于漢話不好顯得寡言的傣族漢子,用始終掛在臉頰的微笑彌補,令人覺得賓至如歸。聽說我們租車的目的是要騎去嘎灑,還主動拿出一張手繪地圖給我們指點路線。我一看地圖上多是英文標識,便問老板是否租車去嘎灑的以老外居多,老板答:“沒錯,老外喜歡騎車去嘎灑,還有曼典瀑布。”按說曼典瀑布來回近60公里的路程更適合騎行,可我們給今天的騎行定位是游蕩,不想搞成一場揮汗如雨的拉練。正在這時,店里又來了一位年輕人,像是管事的店員,熟練建議道:“你們可以先向著大佛方向騎去嘎灑,再從嘎東方向騎回景洪,這樣正好繞一個環線。”研究了一番地圖,同伴和我都覺得這條路線不錯,不走回頭路,強度適中,正符合我們“游蕩”的原則。

景洪城區不大,道路標識明確,從自行車店出來,不一會兒,我們就上了直奔著名景點勐泐大佛的勐泐大道。我發現云南州府所在地的一個共通特點:都有一條堪比長安街的通衢大道,比如麗江有朝著玉龍雪山狂奔而去的香格里拉大道,蒙自有浩浩蕩蕩的天馬大道,景洪也有一條筆直通往勐泐佛寺的勐泐大道。這樣,位于半山腰金燦燦的大佛就成為明確的路標,指引我們一路向前。

打的需要七塊錢的路程騎車也要不了多少時間。去佛寺需向右拐,而我們要去的嘎灑,還未到佛寺門前,看到路邊一片簇新的別墅群,便可繼續右拐。晃眼瞥見這片建筑群的名稱:曼弄楓—山水林溪,還跟同伴打趣說,版納的房地產開發商還多有水平的嘛,起這種浪漫的名字,比某某豪庭某某至尊好聽多了。

這一路過去,像對景洪新城區房地產開發業的一次巡禮,全是新樓盤,已修通但人際稀少的大馬路,倒是很適合騎行。沒樂多久,路一下爛了起來,并且到了一個死胡同,問路邊一家“傣家樂”主人,才知道去嘎灑要拐上一條小徑,也很好辨認,來來往往的車輛揚起巨塵的路口便是。從這條小徑上去,又是另一番風貌,從巡禮樓盤改探訪傣寨了。

沿途會經過許多傣式竹樓。行前在網上查資料得知,傣式竹樓分三代:一代竹樓全用竹子和茅草片建蓋,整棟房子不用一顆釘子和鐵絲;二代竹樓由純竹木構造改為磚竹結構,這樣更堅固、耐潮、使用壽命更長久;還有三代“竹樓”,基本都是現代磚瓦建筑,只不過保留了傣式屋頂,所以要在“竹”字上加個引號。三代竹樓的變遷既是一部生活狀態改善史,也不啻一部民族習俗散失史。雖說改善生活條件無可厚非,可對于版納這樣潮濕炎熱的氣候,竹樓比磚瓦建筑來得舒適透氣顯而易見,只不過外觀上看起來不那么氣派。所以我覺得二代竹樓對現代便利和傳統優勢兼收并蓄,是明智的折中。

去嘎灑路上經過的多是二代竹樓,看來沿途的民生富庶,有一種物質和精神都自給自足的從容氣度,村民對我們這倆騎車經過的“異類”投來稍許注目,但也不過多關注,更不會招來柬埔寨騎行時那樣熱烈的圍觀。村寨之間都由整潔的水泥路連接,腦海中浮現出寧蒗山區那些泥濘而崎嶇的羊腸小道——地區間發展的不平衡,僅從道路狀況的差別便一目了然。也許,這就是粗淺的田野調查?不禁想及費孝通先生年輕時與新婚妻子王同惠去廣西瑤族村寨考察,意外被當地人捕老虎的機關壓傷,王同惠去找人幫忙,卻落下山澗身亡的往事。他們當年面臨的條件可比我們現在騎著車悠游閑逛艱苦百倍,沒有這些先行者的探索乃至犧牲,便沒有中國自己的人類學研究伊始和田野考察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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